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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善的尺度记录人生!

学佛:意外来袭的马贼

天刚亮,沙希布就来禀报,那个沙门快不行了。

“他怎么了?”阿提拉冷冷地问。

“突然发起了高烧,神志不清……”沙希布一边禀报,一边小心地看着首领的脸色。

阿提拉走进帐篷,看着那具躺在地上的破烂的身体。

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昏迷过去。两只手被一根牛皮绳紧紧地捆在身后,那条绳索深深地勒进肉里,已经有些发黑了。

“给他解开。”阿提拉命令道。

“是!”一个武士赶紧上前,费了老大的劲儿,终于把绳子给解开了。

沙希布又提来一袋水,浇在沙门的身上。过了许久,那僵硬的身体才轻轻蠕动了一下。

“看来你是活不了多久了。”阿提拉蹲在他的面前,遗憾地说道。

玄奘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眼前金星乱转,看不清这个荒诞的世界……身体也已经麻木,浓浓的血腥气钻入鼻孔,那是他自己的血……

“沙希布。”阿提拉回过头,叫道,“给他治治伤,别让他死了。”

“是。”沙希布应声道。

这时,门帘打开了,几名武士押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阿提拉,我们昨天夜里,在秣和城外又抓到了一个女子!”

“干得好!”阿提拉赞许地点头道,走上前用一根手指轻轻抬起那女子的下巴,“嗯,长得还不错。”

“求……求求你……”那女子浑身都在发抖,低声哀求。

阿提拉摇了摇头:“今天是我们血祭的日子,你有幸被选中了,用来祭祀我们伟大的灵主,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看着那女子被吓得惨白的脸,阿提拉带着几分残酷的满足冷笑道:“知道吗,你本来是无法享受到这种殊荣的。只不过昨天傍晚,那几个中选的女子不幸被这个家伙给弄死了。可惜啊,真是可惜……”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玄奘:“你知道,血祭是必须进行的,所以,我们的武士只好再辛苦一趟,连夜把你给抓来,你可得好好谢谢他啊。”

“不……不……”那女子恐惧地看了满身是血的玄奘一眼,身体不住地发抖。

阿提拉一摆手,几名武士将便那女子押了出去。

然后,他俯下身,对玄奘道:“我们的血祭会如期进行,血祭结束后,伟大的灵主便会指示我们,找到那个魔鬼的国度,收获那里的黄金和女人!”

说罢,大笑着转身离去。

帐篷帘儿开着,外面传来那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玄奘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地念着佛号。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做。

羯拉伐罗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坐在玄奘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劝说道:“兄弟,你不该那样。血祭是我们神圣的仪式,是必须进行的。参加了血祭的女子,她的灵魂会升天。像她们昨天那样,都得下地狱。你这是害了她们……”

玄奘虚弱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许久,才从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畜生……”

两天后,第二批派出打探的武士也回来了。他们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显然,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神秘国度的入口。

阿提拉又往外派出了几拨人马,却都无一例外地止步于那片丛林。有几回,路上还遭遇了劫匪,吃了大亏,不仅人员损失惨重,还被抢去了许多物资。

半个月过去了,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阿提拉咬牙道:“看来,魔鬼的领地确实有些邪门啊!”

“看来,你们的血祭是不灵的。”玄奘坐在帐篷里,冷冷地说道。

这半个月来,沙希布每天都来给他上药,羯拉伐罗也来照顾他,喂他吃菜粥,因此他的身体逐渐恢复,已经可以支撑着坐起来了。

“兄弟。”羯拉伐罗面色惊恐地说道,“这么些日子,难道还不足以驱走你心中的恶魔吗?”

这个羯拉伐罗,直到现在,还是执着地管玄奘叫“兄弟”。

或许,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搞错了,却始终不愿意承认。

还是没有找到女儿国的具体方位,眼看营地里的物资越来越少,一股疲态开始在人们中间蔓延。

这天,出去打探的武士们狼狈不堪地跑了回来。原来,他们遇到了一头大灰熊,凶猛异常,好几个人都葬身熊口,活着回来的也大都受了伤,提起那头熊就战战兢兢,心有余悸。

“那个国家是找不到的。”一向勇猛的赭羯武士们也有些灰心了,“那片地区人烟稀少,地形复杂,特别是那头大灰熊,简直就是恶魔转世!一旦被它盯上,可是插翅难逃啊!”

“还有,它吃人上瘾,一闻到人味儿,就会穷追不舍!”另一个人神情惊恐地说道。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看来,这血祭不是太灵啊。

“不是血祭不灵,是灵主不满意我们的祭品!”阿提拉怒火中烧地大吼道,“灵主看到了那几个漂亮的女子,我们最后却拿了一个残次品给他,他当然要降罪!”

沙希布恍然大悟:“如此说来,这都是那个沙门干的好事!”

“不错!”阿提拉的眼中露出残忍的光,“灵主已经发怒,这个人不能再留了!”

阿提拉坐在玄奘面前,看着这个他已经下决心要除去的俘虏,一句话也不说。

玄奘的目光迎着他,虽然看上去仍很虚弱,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依然清澈明净,幽深似海,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畏惧。

“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挺快啊。”阿提拉略带嘲弄地说道。

玄奘没有说话,既然性命都掌握在人家手里,身体恢复得快不快又有什么意义呢?

“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你吗?”阿提拉盯住他的眼睛问。

玄奘淡然道:“你准备带我去女儿国?”

“不不不。”阿提拉连连摇头,“女儿国太远了,而且我们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实在不想自找麻烦。”

说到这里,他将脑袋往前凑了凑,深灰色的眼睛盯住僧人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只是想做个实验,看看一个被魔鬼附了身的人,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要多长时间才能被太阳晒死?”

说罢,他站起身,背转身,一面朝帐外走,一面纵声大笑起来。

距离绿湖百余步远的地方有一根干死的树,光秃秃的树干就像一根扭曲的木桩,透着死亡的气息。

阿提拉骑马来到这里,用马鞭朝那根枯树一指:“就这里吧。”

两名武士立即将玄奘拖到树下,反绑双手,吊了起来。

此时正是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不远处的绿湖中泛着美丽的红光,映照着僧人清瘦苍白的面容,和他那身血迹斑斑、几乎无法遮体的长衫。

羯拉伐罗站在不远处,脸色惨白地看着他。

玄奘闭上眼睛,默默诵起了《心经》……

阿提拉命人将一顶凉篷搭在距这棵枯树数十丈开外的地方,他和几名重要亲信坐在凉篷下,一面喝着葡萄浆,一面悠闲地看着那个沙门在阳光下慢慢死去。

虽是深秋时节,沙漠中的阳光依然灼人。玄奘被晒得昏昏沉沉,口中的经文时断时续,随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慢慢地由长变短,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阿提拉,你真的要把他活活晒死吗?”羯拉伐罗到底心有不忍,小声问道。

阿提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当他是你的兄弟吗?”

“不不不……”羯拉伐罗连连摆手,垂头丧气地说道,“唉,我真是太愚蠢了!还是阿提拉智慧超群……”

“不,我也很愚蠢。”阿提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语气也显得极为沉郁,“本以为带他到这里来,会起一点作用的,没想到……哼……”

他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远处被反吊在枯树上的僧人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玄奘已经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经文上,白晃晃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残酷的反吊使他的两只手臂都快要脱臼了。汗水像小溪一样从脸上流淌下来,滴入他的伤口。他觉得仿佛有人站在他的身边,正疯狂撕扯着他的皮肉……他想大声呼喊,这欲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不得不紧紧地咬住下唇,拼尽全力地抵挡……

阿提拉残忍地笑着,他眯着眼睛,默默欣赏着那个在巨痛中颤抖的身体。他在等待,等待这个沙门失去神志的那一刻,等待他的惨叫。

接近正午的时候,汗已经没有了,只在破成布条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层白花花的盐渍,裸露在外的肌肤被晒出了一层血泡,一道道鼓起的鞭痕逐渐开裂,黏稠的鲜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他感到渴极了,清亮的湖水就在眼前,闪耀着诱人的光泽。可对他而言,这却是真正的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

渐渐地,他的双手失去了知觉,嘴唇也干得裂开了口,头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便垂了下去……

阿提拉命人从湖中取水将他浇醒,看他张开嘴,大口喘息着,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勉强弓起了腰。

迷蒙中,他看到那个恶魔般的身影朝他走来,就站在他的面前,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痛苦,对他说:“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就像一只锅里的虾。”

他从来没有见过锅里的虾,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只感觉到深深的屈辱。

头顶的日头越来越毒,仿佛生成了无数个亮闪闪的针尖,直直地钻进他的骨缝,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他已经多次昏迷,又多次被冷水激醒,身上滴落着水珠,用尽全身的力气忍耐着。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期待着死亡的降临……

深夜,一轮明亮而硕大的满月高悬空中,照在这个临时的营地上,戈壁在明月下泛着金色的光泽,显出一种异常的美。

月光照在枯木上,阴影中,那个枯瘦细长的身体如一根槁木般悬吊在那里,静静地,一动不动,像一个死物一般……

突然,阵阵马嘶打破了夜的寂静,迅疾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扑面而来。

躺在帐篷里的阿提拉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迅速叫醒了手下:“快,上马!”

可是已经晚了!一支数百人的马队袭击了营地。几个动作快的武士刚刚上马,刀都来不及抽出,就被突如其来的盗贼砍下了首级。

阿提拉坐在马鞍上,紧紧勒住缰绳,挥舞着他的马刀,高声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勇士们,马刀上见血才是真英雄!杀呀!杀呀!灵主会保佑我们的!”

他的声音逐渐被混战的声浪淹没了。

马蹄声震撼着沙漠,也震动着不远处的那棵枯树。悬吊的身体在震动中微微摇晃起来,似乎有了些知觉,沉重的头颅勉强向上抬了抬,便又重重地垂了下去……

两路人马在相互拼杀,马嘶声阵阵传来……玄奘终于从昏迷中被震醒过来,他吃力地张开被风沙粘住的双眼,想要看个究竟。只觉得不远处那些人马摇摇晃晃,看上去是那么虚幻不实,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

这是我的幻觉吗?他们到底是怎么了?因为什么打起来了?哦,不,不对……有一路不像是他们的人……莫非,这里已经是地狱?

他用力咬了咬下唇,一股麻木的疼痛感向他袭来,头脑也因此变得清醒了许多……

厮杀还在继续,阿提拉方面人数偏少,明显不敌。他只得大喊一声“快走!”用力一打马,带着几个手下便欲从缺口处突围。

“兄弟们,快走啊!”几个赭羯武士飞马从玄奘身边掠过,激起一层黄沙。

当阿提拉的马匹经过这棵枯树的时候,他抬起握刀的手,用力一挥,便将玄奘手上的绳索斩断。

“带上他!”他冲着身后的羯拉伐罗喊了一嗓子。

绳索一松,玄奘的身体便如那条绳子般,软绵绵地滑了下来,瘫倒在沙地上。

羯拉伐罗骑马从他身边掠过,伸出手来一拉一提,便将他提上了马。

这一跑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听到风在耳边呼呼地响着,身上的伤口被震开,黏稠的血液将羯拉伐罗的衣服都洇湿了。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劫匪们已经追了上来。

羯拉伐罗的马因为载了两个人,体力消耗很大,眼见后面追赶的人越来越近,那马再也支撑不住,口吐白沫,前腿一弯摔在了地上。

在他身后的阿提拉,嘴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什么,突然间一个转身,手中弯刀一闪,正砍在其中一个马贼的手腕上,那人大叫一声,手中武器当啷落地。

但就这么一耽搁,后面的劫匪已经拍马赶到。

羯拉伐罗手忙脚乱,将虚弱不堪的玄奘扶下马,藏在一座沙丘后面,对他说道:“兄弟,你在这儿等着,千万别走开啊。”

说罢便去找马杀敌。

又有一些人倒在了黄沙上,失去了主人的马匹嘶叫着到处乱跑。

“或许,我可以找一匹无主的马,离开这里……”听着马的嘶鸣声,玄奘默默地想着。

但紧接着,他便为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好笑:伤成这个样子,连动一动手指头都难以做到,还想骑马?

这时,追上来的劫匪越来越多,阿提拉再次叫喊着,让几个亲信跟他一起逃。

羯拉伐罗赶到那座沙丘后,他还想带上玄奘。

“傻瓜!别带他了,快走!”阿提拉纵马跑了过来,冲羯拉伐罗吼道。

羯拉伐罗还在犹豫,却见阿提拉已催马掠过玄奘的身边,手中弯刀带着风声朝僧人的头砍了下来。

玄奘心中一阵轻松,这一刀下来,便可一了百了地结束自己的痛苦了。

可是,求法的使命又要等到哪一世才能完成呢?

一念及此,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求生之念。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原本动弹不得的身体突然向旁边一斜,只听嚓的一声,刀刃从右肩直划向后背。

这一下重创令他眼前发黑。他咬紧牙关,伏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抠住沙土,总算没有再昏死过去。

阿提拉一刀砍偏,心中大怒,但此刻他的马已飞掠过去十余丈,后面的追兵已经不远,显然不可能回头再补上一刀了,只得不甘心地骂了一句,打马跑了。

羯拉伐罗难过地看了玄奘一眼,双腿一踢马腹,头也不回地跟随阿提拉而去。

此时,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摆上了数十具尸首,马贼们杀红了眼,来不及跑的武士们全都成了刀下之鬼。

玄奘依然伏在沙丘的后面,一动不动。阿提拉的马队跑远了,那些劫匪想必也都追过去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该往哪里去找道诚他们呢?

不管怎么说,待在这里显然是不行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撑在沙地上,慢慢地用力,希望能将身体支撑起来。

然而这是很难做到的。昨日在太阳底下被吊了整整一天,到现在也没能喝上一口水,嗓子早已干得冒烟。刚才那一刀虽然没伤到要害,却也流了不少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虚得就像一条麻绳,完全不听使唤了。

远处依稀传来沙狐的叫声,时断时续,在这寂静的大漠里显得格外凄清。

“我必须离开这里……”他迷迷糊糊地想,“要是有一匹马……就好了……”

这是菩萨的保佑吗?刚想到马,他就真的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玄奘心头一喜,勉强抬了抬头,却失望地看到,跑来的是一个持刀的劫匪。

那人一见到玄奘,立即勒住马,笑道:“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活人哪!”

话音未落,手中的长索便甩了过来。

玄奘刚说了一句:“这位檀越……”那根绳索便如长蛇般缠上了他的手腕。还未等他开口再说什么,那劫匪便猛一转身,打马朝来路疾奔,手腕上的长索迅即绷直,将他在沙地上一路拖了过去。

玄奘不明白此人要干什么,他挣扎着,想要解开套住手腕的绳索,却哪里办得到?

那劫匪仰天打了声呼啸,身下的马匹撒开四蹄,越跑越快,在沙地上留下了一条带血的拖痕……

“这段日子阿提拉好像是发了财啊,做什么大买卖呢?”

洗劫阿提拉营地的劫匪头目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面前是两个被绳索捆绑的俘虏,他神态悠闲地审问着。

两名俘虏,一个是人高马大的赭羯武士,昨夜因受伤昏迷才被俘,此时心中懊恼万分,正在生自己的气,因此对于敌人的问话自是毫不理睬。

而另一个,则是瘦小枯干的沙希布。本来他是阿提拉身边的重要人物,武士们受了伤全靠他医治。但昨夜实在是危急万分,他动作又慢,还没来得及上马,就被对方的人团团围住,阿提拉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个家伙铤而走险地回来拼命,因此他便一不小心成了俘虏。

这时,一名喽啰走上前,对着那个桀骜不驯的武士就是一鞭,喝道:“问你话,怎么不答?”

赭羯武士一向勇猛,视死如归,虽然挨了一鞭,却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喽啰大怒,举鞭又打,他的头目却将手一摆,淡淡地说了声:“砍了!”便不再多言。

既然知道对方是个刺儿头,也就懒得多费唇舌了。

两名喽啰应声上前,将那武士架到一边,只见刀光一闪,赤血喷出,那武士的头颅滚出去一丈多远。

沙希布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如纸。

“你怎么样?”那头目嘲弄地看着他。

旁边一个喽啰走上前,用带血的刀面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发出啪啪的声音。

沙希布的身体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别……别杀我……大王……”他的牙齿嘚嘚地打着战,“我我……我只是一个沙希布……”

原来,“沙希布”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当地对读书人的一种尊称。

那喽啰回头道:“头儿,他说他是沙希布,说不定是阿提拉的一个重要人物呢。”

“这就好了!”头目旁边的一个喽啰兴奋地说道,“听说那个阿提拉是个黑了心的家伙,钱多得数不清!既然他是个沙希布,那咱们就将他扣下来,等阿提拉来要人时,好好地敲上一笔!”

“对呀!”“没错!”其他马贼也都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好,好……”沙希布看到了活命的希望,赶紧打蛇随棍上,“你们把我留下,等阿提拉来赎我……”

“赎你?”那头目冷笑一声道,“你真的以为你很重要?阿提拉既然肯把你扔在这里,就说明你对他没啥稀罕的,我看他不会拿着金子来赎你。”

“不!他会来的!”沙希布赶紧说道。

“你还敢犟嘴?!”一个喽啰举起鞭子,把沙希布抽得满地打滚。

“饶……饶了我吧!”沙希布用手臂护着头,哀求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劫匪头目一摆手,下面的喽啰便停止了鞭打。

“说吧,什么事?”

沙希布喘着气道:“我们来这,这里……也……也有……不少时日了,主要是去找,找一个……国家……”

他用力干咽了一口唾沫,补充道:“一个有着很多漂亮女人和黄金玉帛的国家!”

“你说的是女儿国吗?”头目从马上探过了头,很感兴趣地问道。

“是……是的……”沙希布喘着粗气说。

“找到了吗?”

“还没……”刚说到这里,见那劫匪脸色不对,赶紧又改口道,“不过快了!半个月前,我们的勇士进入那片丛林,还抓了好几个漂亮女孩儿!”

“漂亮女孩儿?”头目冷笑道,“也许只是附近村庄里的。”

“不!是女儿国的!”沙希布急急地说道,“她们漂亮极了,身上穿着质料精细的衣服,脖子上手腕上戴满了金饰!如果是附近村庄的,怎么会这么富有?”

那头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照这么说,这段日子阿提拉一直都在找这个国家?”

“是,是的……”沙希布颤抖着,小声说道。

头目蹙眉深思。

就在这时,忽见远处尘土飞扬,又有一骑跑了过来。马后沙土飞扬,显然拖着什么东西。

“头儿,我抓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子!”那马贼一面大声喊着,一面用力一拉长索,便将身后那个已经被拖得半死不活的俘虏扔了过来。

劫匪头目低头打量了一下,见被抓来的人面朝下伏在沙地上,浑身满是沙土和血迹,背上一道长长的刀痕触目惊心。被绳索缠住的两只手臂,从面下直直地伸向前方,看上去血肉模糊。

“死人?”头目皱了皱眉,问道。

“不,他还活着!”那劫匪一面说,一面上前扯动长索,将这俘虏的身体翻了个个儿,让他面朝上。

头目双腿一夹,策马围着这个俘虏转了一圈。只见他脸色灰白,双目紧闭。虽然未死,却也跟那些死人差不太远。

“是很奇怪。”头目沉声道,“这小子不管是长相,还是穿着打扮,都跟那些拘迷陀人不大一样啊。”

满脸是血的沙希布一看到那人,眼睛顿时睁大了,仿佛看到救命稻草般地大声喊道:“他不是我们的人!他他……他是女儿国来的!”

“哦?”头目大喜过望,“你说的,是真的么?”

“是真的!”沙希布咽了口唾沫道,“他是女儿国的法师,阿提拉带着他,就是为了找到女儿国!”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不由得人不信。劫匪头目再次打量了地上的俘虏一番,点头道:“果然是个沙门!”

这些马贼生活的地区佛教盛行,按说没有理由认不出僧人,只不过眼前这位与他们平常所见的僧人太不一样了。

比如说,僧人都是剃除须发的,而玄奘这段日子由于没时间剃,已经长出了一头两三寸长的浓密黑发和一脸乱糟糟的胡楂,怎么看也不像个僧人。

再加上他那身僧袍,与西域僧服的样式原本就大不相同,经过这段日子的折腾,早已变成了碎布片,完全看不出颜色和形制来。要不是满身污血将它们胡乱地粘在身上,几乎就无法遮体了。

正因为这些原因,若非沙希布提到“法师”这个称呼,这些劫匪压根儿就无法将这个只剩半条命的俘虏同西域地区那些人人敬重的“僧人”联系起来。

劫匪头目选择相信沙希布的话。他了解阿提拉,知道他不信佛教,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队伍里有一个佛僧存在的。此人以僧人的身份出现在阿提拉的营地里,又没有被处死,这绝非寻常之事。显然,阿提拉认为他是有用的。

于是他摆了摆手,两名喽啰立刻上前,将那俘虏又翻了个个儿,将一束燃着的干草放在他的身旁。一缕青烟弥漫着,钻进他的鼻孔……

越来越浓的烟气刺激了玄奘,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鲜血,总算醒转过来。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面前那些带血的沙石,在眼前微微晃动……明晃晃的阳光照在沙石上,刺得他头痛欲裂,无数金星在眼前飞旋舞蹈……

“你是女儿国的法师?”头目身体往前倾了倾,充满希望地问道。

玄奘伏在沙地上,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加上头脑昏沉,也搞不清楚问话人是谁,有何用意。

“他是!”沙希布赶紧替他回答,“他是我们的武士从那片丛林边上捉到的!”

听到这耳熟的声音,玄奘总算有点清醒了,他勉强抬了抬头,想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哪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刚刚抬起的头又重重地跌了下去。

“那些女孩的家就在那片丛林深处,这个沙门跟她们是一起的!”沙希布急急地说着。

“你不要说话,让他说!”头目不耐烦地阻止道。

玄奘终于听出了沙希布的声音,这段日子的遭遇如同走马灯般在心头掠过,他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檀……越……”他喘着气,低低地说道,“玄奘……确实是……被……阿提拉……抓来的……但……玄奘不是……女儿……国……的人……”

“你骗鬼呢!”一个喽啰上来,照他的头上就是一鞭,喝道,“你一个沙门,若不是女儿国的人,阿提拉怎么会让你跟他们在一起?”

玄奘的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他闭上眼,只觉得一股热热的东西从头上慢慢流淌了下来。

“鬼都不会上当!”旁边又有人附和道,“阿提拉打了败仗,逃离营地的时候居然还带着你。他那么精明的人,如果你没什么用处,早把你架在火上烧死了!”

“不,是拿大棒打死。”一个年纪大些的喽啰冷冷地说道。

“不对!我听说,他对待沙门的手段,是穿在木桩上钉死。”又有一个人肯定地说道。

玄奘忍不住在心里苦笑。照这么说,他将我吊在枯树上,任凭风吹日晒,倒还是挺仁慈的举动了?

而且,如此看来,这些劫匪竟是无意中救了自己的性命。

一念及此,玄奘也就不在乎他们的粗暴举动了。

马贼头目没有参与手下人的议论和猜测,而是仔细地看了看地上这个出气多入气少的僧人,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刚才说,你叫玄奘?”

玄奘已经虚弱得快要支撑不住了,他头晕眼花地喘着粗气,勉强答出了一个字:“……是……”

刚说完,头上的血便流进嘴里,一股浓浓的腥气直冲鼻腔,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马贼头目沉吟着说道:“我听说,有个大唐来的法师,也叫玄奘?”

“阿弥……陀佛……”玄奘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沙门……正是……玄奘……”

那头目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这沙门,撒谎也不照照镜子!大唐玄奘法师为各国国王所尊崇,地位何等尊贵,怎么会是你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

喽啰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那头目笑了一会儿,见对方不答话,便接着问道:“你还有同伴吗?”

“有……”玄奘低低地说道,“前些……日子……失散了……”

“失散了?”头目看了看周围的沙碛,自以为明白了什么,“是了,前天夜里那场风刮得甚是厉害,你们是在沙漠里走散的吧?你这沙门倒幸运,居然独自活了下来。”

显然,他以为其他人都已经死在沙漠里了。

旁边一个年老的喽啰上前说道:“头儿,这个沙门既然有些运气,想必是有佛陀保佑的,咱们是不是带上他?”

头目歪着头,再次打量一下玄奘,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想了一会儿,他唰的一声抽出自己的弯刀,扔了过去,刚好插在玄奘的头边。

弯刀竖在沙地上,微微摇晃着,刀刃上闪着冰冷的寒光。

“会玩这个吗?”头目问道。

玄奘轻轻摇了摇头,他是个出家人,平常只随身携带着戒刀,像这种杀人的刀,哪里能玩?

“不会玩刀,那就对不住了。”头目笑着说道,“这一带很不太平,我们可不能带着一个闲人上路。”

说罢,他利索地抛出长索,将刀收回刀鞘。随后便招呼众人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倒是那个老年喽啰颇有几分同情心,他不安地看了玄奘一眼,小声说道:“他快要渴死了……头儿,要不要留一袋水给他……”

“你还真是好心。”头目讥笑道,“也可以去把头剃了,出家当和尚了。”

旁边的几个人都哄笑起来,还有人干脆念起了“阿弥陀佛”。

那老喽啰看上去有些尴尬,“嘿嘿”地笑着。

头目又道:“留水做什么?反正他也活不成,留给他岂不是浪费?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运气好的话,咱们今天晚上就可以找到女儿国。到时候,每个人都有女人抱了。”

“哈哈哈哈!”劫匪们都大笑起来。

老喽啰叹了口气,牵着马从玄奘身边走过时,忍不住又朝他望了一眼。

玄奘吃力地侧过头,朝他淡淡一笑。

就算我不得不死在这里,这份心意,我也领了。

马贼们纵马远去,激起的大片沙尘遮住了昏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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