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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善的尺度记录人生!

佛法:雪山灵主

玄奘迷迷糊糊,在梦里,他仿佛回到了故乡,走在碧绿的菜园里,一股醉人的菜香环绕在他的周围。

接着,他又似乎坐到了马车上,母亲抱着他,喂他吃着香甜的点心……可惜马车太颠簸了,颠得他痛不欲生,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那点心近在眼前,却总也吃不到……

终于,他被痛醒了,发现自己果然躺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身下铺着华贵的波斯地毯,羯拉伐罗就坐在他的旁边,端着碗,似乎正在给他喂什么东西。

见他醒来,这位大胡子的年轻人显得非常高兴。

“太好了!”他说,“你总算肯吃点东西了,阿提拉可真是智慧超群!”

“羯拉伐罗,”玄奘虚弱地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波棱菜粥。” 羯拉伐罗赶紧解释道,“我跟阿提拉说,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喂什么吐什么,已经虚得快不行了。他说,可以弄点菜粥试试,一点点肉星都不要放。我试了,还真灵!兄弟,这是灵主在救你啊!”

玄奘心中暗叹,那个阿提拉,果然是个了解佛教的。

“羯拉伐罗,你为何要对我使用迷药?”玄奘又问。

羯拉伐罗闻言一愣,忙辩解道:“不是我,是阿提拉,他要你跟我们一起走。”

玄奘叹道:“羯拉伐罗,我再说一遍,我真的是……”

“嘘——”羯拉伐罗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在他耳边悄声低语道,“兄弟,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不是我吓唬你,再说下去,你会被判木桩刑的!”

玄奘一愣,无奈地闭上了嘴。

羯拉伐罗轻轻打开车窗,一股清新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窗外是一片美丽富饶的草原,零零星星地生长着一些沙枣树,树上栖息着各种说不出名字的鸟雀。

而在他们这辆车的前方,还有一辆马车在疾驰。

“阿提拉就在前面那辆车上。”羯拉伐罗对玄奘道。

玄奘点了点头:“我们这是在往哪里去?”

“西北。”羯拉伐罗指着前方道,“看到前面那座雪山了吗,还有,雪山下面的那片丛林?”

玄奘点头:“你们的营地就在那里?”

“不!”羯拉伐罗兴奋地说道,“那片丛林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国家!”

玄奘微微一怔:“龟兹?”

“不不不。”羯拉伐罗笑着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道,“龟兹在那里,咱们要去的地方在前面。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被魔鬼附了身的小国吗?国内从国王到高官全是女人——漂亮女人,就是那个国家!”

两辆马车在西域的绿洲间奔驰,直朝那连绵的雪山而去。

这是贞观二年(公元628年)九月末,正是西域大地的收获季节,道旁不时可见那金色的绿洲,以及点缀绿洲的胡杨、红柳、田地、庄稼、羊群、房舍、毡帐和炊烟。远处是铁青色的戈壁,上面生长着稀稀疏疏的浅草,三两峰野骆驼在那里不紧不慢地走着……而在马车的正前方,连绵起伏的雪山,白中透蓝,恍如天地的中心。

然而玄奘却无心观看这些美景,他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却不知自己要驶向何处。马车的速度很快,剧烈的颠簸令他的身体不堪承受,血慢慢从残破的衣服里洇了出来。

他的身边,是在秣和城遇见的“兄弟”羯拉伐罗,小心翼翼地扶持着他。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大山区,连绵起伏的雪山屏风似的朝他们扑来,河流变得曲折,一道道湍急的水流从雪山上直冲下来,排着队向东而去。

看到那层层叠叠、犹如鬼斧神工的雪峰,玄奘终于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都崇拜雪山神了。

那座最高的雪峰端坐于轻云薄雾之上,俯瞰着四周莲花般的群峰。而更外围的那些低矮的群峰,更是宛如众神云集,竞相向至尊的圣灵顶礼膜拜。

玄奘想起之前在篝火旁听手力们闲侃时,索戈就曾经说过,雪山之上有暴龙;而伊塔却说,那只是一个脾气有些古怪的女神;如今这羯拉伐罗又说是雪山圣灵,这些脾气不同的神灵是否都住在那座神秘的雪峰之中呢?

爬山,穿过原始森林,穿过红叶林、黄叶林以及一望无际的金色胡杨林,玄奘突然间有了一种沉醉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融化在这梦幻之中了,如果不是这副皮囊还受着蝎毒的折磨,倒真是一场不错的旅行。

树木越来越少,荒野中只有一蓬蓬土黄色的灌木丛。再行一段,连灌木丛也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稀疏,直至完全消失——他们进入了一个荒凉的沙碛。

绿洲不见了,雪山却还在不远处闪耀着自己的光芒。

“阿提拉的营地就在这个沙漠里?”玄奘有些奇怪地问。

“不错。”羯拉伐罗带着钦佩的神情说道,“阿提拉智慧超群,除了雪山灵主,再没有比他智慧更高的人了!他把营地安在大漠,这样,就没有哪路魔鬼能找到我们了!”

玄奘点点头,看来,这个羯拉伐罗对阿提拉很是崇拜。

“雪山圣灵究竟是什么?”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对对方的神感兴趣了,“是暴龙,还是女神?”

羯拉伐罗惊恐地望着他:“兄弟,你该不会是脑子烧糊涂了吧?雪山灵主当然是神灵!什么暴龙、女神,它们都是魔鬼!”

“那么,这个灵主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这我怎么知道?”羯拉伐罗道,“没有人见过灵主的模样,见过的也都死了。”

“你不是说,还要给灵主血祭吗?”玄奘追问道,“难道血祭的时候也见不到灵主的模样?”

“当然见不到。”羯拉伐罗肯定地说道,“但我们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这一次,我们就是要赶去参加明天的血祭仪式的!我这还是头一回参加这种神圣的仪式呢!”

说到这里,他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血祭……要杀生么?”玄奘有些担忧地问。

“不杀生还能叫血祭吗?”羯拉伐罗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要用少女初夜之血,献给灵主。再从她身上割下双乳,置于火上,作为对灵主的祭奠。”

听了这话,玄奘的头脑一阵晕眩,忍不住又要呕吐。

“兄弟,你怎么了?”看到玄奘苍白的脸色,羯拉伐罗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玄奘闭上眼睛,轻轻摆了摆手,极力压制住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知道有些原始部落的祭祀仪式极端残忍,但是听说是一回事,即将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何况从这些拘迷陀人的衣着和行事上来看,也不能说是太原始,他们似乎有着很完整的神灵崇拜模式。

“既然灵主是有智慧的,为什么还要用这么残忍的血祭仪式?”他忍不住问道。

羯拉伐罗瞪大了眼睛:“兄弟,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不是残忍,这是爱!”

“爱?”玄奘越发感到匪夷所思。这样神圣的字眼儿,也是可以滥用的吗?

“是爱!”羯拉伐罗的眼中露出热切的光芒,“灵主说,我们的世界并不完善,因为魔鬼的破坏,人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所以我们必须宰杀那些恶魔!在宰杀时,我们必须尽量仁慈,以降低对她们所造的恶端。并且在宰杀之前,必须先拿她们进行祭祀,把她们当作牺牲献给神灵。这样,其肉体虽毁,而精神犹存,并可滋养万物……”

玄奘不禁目瞪口呆,这样的逻辑,可真是闻所未闻。

他们直到傍晚才抵达这个营地,这里的地面全是粗糙的砾石,数十顶白色帐篷呈环状围绕着一个小小的绿湖,湖边稀稀落落地长着一些胡杨树,远远望去,黄、白、绿三种颜色配在一起,煞是好看。

两辆马车刚刚驶近营地,立刻就有十几匹马从里面迎了出来。

“阿提拉!”一个同羯拉伐罗一样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跑在最前面,勒住了马,“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昨天傍晚,我们派出的十几名赭羯武士,去那边打探,抓回来好几个女人!”

“弄清楚那个国家的具体方位了吗?”阿提拉掀开车帘,毫无表情地问道。

“差不多啦。”那人兴奋地回答,“只不过前面的密林太深太厚,没能进去。但方位应该是不会错的!”

“干得好!”阿提拉褒奖道,“给我烧点热水,我要先洗个澡。”

“是,阿提拉。”那人又问道,“您要不要先看看那些女人?真是漂亮得没话说!”

借着夕阳的余晖,玄奘看到营地里面人影绰绰,不时响起一两声粗野的吆喝,一股燥热之气混杂着红柳木块的清香、臭烘烘的畜粪味儿,以及皮革骨头燃烧的焦煳味儿,一股脑儿地扑鼻而来。

几个身着褐色毡衣的人从一顶帐篷里押出七八个女孩儿来,这些女孩子看上去都很年幼,顶多十四五岁年纪,肤色白皙,脸上线条分明,高鼻深目,虽然满脸都是恐惧的泪水,却难掩其美丽的姿色。

阿提拉跳下车,顺手抓过一个女孩儿,揽入怀中。女孩儿尖声哭叫,在他的手里拼命挣扎着。

忽听得咕嘟一声,刚刚下车的玄奘回过头,却原来是羯拉伐罗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声口水。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阿提拉这样就好了……”他眼睛发直,羡慕地说道。

玄奘忍不住心生厌恶:“像他这样,欺辱女子吗?”

“不!”羯拉伐罗庄严地说道,“他是在替灵主取那少女初夜之血,他救赎了那个少女的灵魂,这是天地间最仁慈的事情。”

玄奘被这逻辑弄得无可奈何,平生第一次感到了交流的困难。

而在另一边,阿提拉的手抓得更紧,嘴巴紧紧压住女孩儿的嘴唇,女孩儿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阿弥陀佛……”对于这等“仁慈”的举动,玄奘实在不忍目睹,轻轻诵了一句佛号。

这声音虽轻,却被阿提拉听到了,他松开压住女孩儿的唇,回过头,冰冷如刀的目光注视着玄奘。

玄奘迎住了他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厌恶之情。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阿提拉的灰眼珠中寒光稍退,渐渐地露出几分嘲弄之色。他甚至冲玄奘笑了笑,然后便转过身去,随手将那女孩儿夹在腋下,大踏步地走到一座土台子前,那里已被收拾得平平整整,前面还有一处用胡杨树枝和干草搭成的铺。

那女孩子蹬着两条腿,在他手中不停地挣扎、哭喊,但却无济于事。

玄奘心里难过,不知道该不该管这闲事。正思量间,忽听嘭的一声,却是阿提拉将那女孩儿粗暴地扔在草铺上,上前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裳,雪白幼嫩的身体裸露在风沙之中,女孩儿尖声惊叫起来。

被押在一旁的另外六七个女孩,此时也不禁脸色惨白,吓得瘫成一团。

阿提拉哈哈大笑,如一头饿狼一般猛扑上去,拼命地咬着,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咬出一个个红色的齿印。

女孩拼命挣扎着,惨叫着,阿提拉却浑然不觉,一手抱着她,一手摸索着去解自己腰间的汗巾……

玄奘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可以在自己的部下和外人面前如此放肆,又如此毫无顾忌地做此禽兽之举,心中不自禁地想要作呕。

他原本无意去管别的宗教之事,但是现在摆在眼前的,却是赤裸裸的强暴,叫他如何不气愤难平?

何况,羯拉伐罗已经说了,明天才是血祭的日子,而今天阿提拉就这般欺辱一个少女,着实是禽兽行径。

眼见阿提拉的爪子已伸向那女孩的下身,玄奘再也忍耐不住,上前几步,一把将他的手拉开——

“你是畜生吗?给我放手!”

玄奘的力气原本没有阿提拉大,又是重伤未愈,但是这一举动显然大大出乎阿提拉的意料。况且此时的阿提拉正是欲火炙盛之时,完全没有防备,那只手被玄奘一把拉出,刚巧不巧地正好到了女孩儿的口边,一直处于无助状态的女孩儿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张开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这一口实在是把她全身吃奶的力气都用尽了,阿提拉“嗷——”的一声,发出野兽般的号叫,着实令人惊怖。

这一下变生不测,营地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这个阿提拉亲自带来的人竟然会坏了他的好事。

“兄弟!你干什么?”羯拉伐罗大惊失色,忙不迭地跑过来,将玄奘推开。

玄奘的身体还很虚弱,被他这么一推,立时便站立不稳,退后几步,一跤跌倒在地。

这时,从两旁又冲上来几名赭羯武士,一个人扶住阿提拉,另一个人用力去掰那女孩的嘴,希望让她松口。谁知那女孩儿咬得极紧,死不松口,几个武士对此竟然束手无策。

“啊!啊!”阿提拉痛得大呼小叫,“杀……杀……杀了她……”

“不!”玄奘爬起来,刚喊了一声,就见眼前刀光一闪,殷红的鲜血在他的面前摊开……

见此情形,另外六七个女孩骤然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几个胆小的当场吓昏了过去。

“阿弥陀佛……”玄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身上溅满鲜血的阿提拉,总算将手指从那颗被砍下来的脑袋中抽了出来,此时那根手指已经肿胀得有旁边那根的两三倍粗了,痛得他龇牙咧嘴,不停地吸气。

他回转头,恰与玄奘目光相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沙门平静的目光中充满了蔑视,甚至挑衅。

“把他给我捆起来!”阿提拉气急败坏,用那根受伤的粗手指颤抖着指向玄奘。

几名武士应声上前,用一根牛皮绳将玄奘捆得结结实实。

羯拉伐罗恐惧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跑到阿提拉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您千万别生气,这位兄弟,他可能刚来,不太适应……”

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脸上已重重地吃了一记!

“笨蛋!”阿提拉破口大骂道,“他不是你的兄弟,是魔鬼!”

这时,一个身着长袍的人弯着腰一路小跑着过来,为阿提拉上药,将那只受伤的手指包扎起来。

看到首领一身的血,那人小声问道:“洗澡水已经烧好了,您要不要先……”

阿提拉疼得大口吸着气,他挥了挥手,叫人先把另外几个女孩押到帐篷里去严加看管,接着又回转头,恨恨地看着被反绑双手盘坐在沙地上的玄奘。

“不适应吗?”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会让你适应的!等我先洗个澡,然后,哼!我要好好放松一下!你这个魔鬼,也给我学着点!”

一面说,一面大踏步地朝一个圆顶大帐篷里走去。

“羯拉伐罗!”走到帐篷门口,他突然回头,“你这段日子也累了,不是抓了好几个吗?明日的血祭用不了那么多,你也洗个澡,待会儿咱们一起放松一下。”

“是,是,谢谢阿提拉!”羯拉伐罗满面红光,受宠若惊地答应一声,跟在阿提拉后面,乐颠颠地进了帐篷。

玄奘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他的眼前是一摊腥红的血迹,那女孩的头颅和身体相隔很远,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恐地望着天空。

他又将目光转向营地里的一顶帐篷,另外几个被抓的女孩子就关在那里,看来,她们今天是难逃此劫了,而自己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根本救不了她们!

就在那顶关押女孩的帐篷外,几个看守的武士正小声地问那个穿长袍的人:“我说,沙希布,那个国家真的有金子吗?”

“那还用说?”被叫作沙希布的人,正是给阿提拉包扎手指的那一位,只见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没见咱们抓回来的那些女子,头上、脖子上,戴的全是金饰!”

“就是啊。”武士们纷纷点头道,“如果没有金子,阿提拉又何必在那个奸商身上花那么多钱呢?”

“就不知道咱们这回能落多少?”

“放心,少不了你的!别的不说,就光那些美女也够受用的了。”

“我至少要抓两个回去……”

……

沐浴后的阿提拉,换了一身装束,他穿着一件丝织的红色长袍,白帽子上嵌着颗杏核大小的碧绿翡翠,看起来倒像个西域富商的模样。

“那些女孩呢?”他渴望的目光注视着那顶帐篷,却偏偏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慵懒地说道,“给我带一个过来!”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身体却早已等不及了,下面满满地鼓胀了起来,将中衣顶成了帐篷。

“是!阿提拉!”一名武士一弯腰钻进了帐篷。

“你们的血祭不是明天吗?”玄奘冷冷地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望了过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双手被缚、已经自身难保的家伙居然还敢说话。

阿提拉显然也感到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后便走了过来,一直走到玄奘跟前,低下头,笑眯眯地说道:“是啊,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但是我累了,需要先娱乐一下。”

说罢哈哈大笑,显得极为开怀。

玄奘闭上眼睛,转过了脸,他实在不愿意再看这等禽兽行径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营地内点起了火把,阿提拉在玄奘面前慢悠悠地踱着,那根被女孩咬伤的手指用厚厚的麻布包裹着,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容。

“你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他看着玄奘,笑问道。

玄奘没有说话,只管闭目诵经。

“真是太可惜了。”阿提拉遗憾地摇了摇头,一副深表同情的样子。

他心情不错,竟坐到了玄奘面前:“其实看一看,对你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帮助你摆脱邪恶,回归灵主。”

见这沙门依然没有反应,阿提拉哈哈一笑,道:“要不,待会儿我干的时候,也给你一个?不用客气,那些女子个个年轻貌美,受用得很。我这儿的人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想得到这样的殊荣,还得不到呢!”

正说得带劲儿,却见那名进了帐篷的武士又冲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很是古怪:“阿提拉!那,那几个女子……”

“怎么了?”阿提拉站起来,盯着这个手下问。

“全死了!”

“什么?!”阿提拉大叫一声,急慌慌地朝那顶帐篷走去。

帐篷内火把通明,七八个女孩子并排躺在一起,玉雕般轮廓分明的小脸上,呈现出一片安宁祥和的神情。

阿提拉站在帐篷前,呼呼地喘着粗气,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沙希布!”他冲着门外大声吼叫,“还不给我滚进来!”

“是,是。”沙希布赶紧弯腰进去,认真地看了一小会儿后,便低声说道,“她们是吞金而死。”

“吞金?!”阿提拉上前一把揪住沙希布的脖领子,“你不是说,她们身上的金饰都摘下来了吗?”

“是,是……”沙希布被揪得喘不过气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能……她们贴身……带……带的……”

阿提拉怒吼一声,一把将沙希布摔在地上,从墙上顺手抄起一根牛皮鞭,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

沙希布被打得蜷缩在地,双手抱头,一声也不敢哼。

其实阿提拉一向冷静,他读过佛经,虽然不信佛教,却懂得佛教中一些控制情绪的基本方法。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成为这一带雪山灵主教的首领,并让这些以脾气暴烈而著称的赭羯武士由衷地钦佩他、顺从他。

但是这一次不同,他在外面累了好几天,花了不少钱财,刚回营地就突然碰上这么漂亮的几个女孩,压抑已久的欲火一下子被勾了上来。

刚才,当他欲进入那个女孩的身体之时,可巧不巧地被玄奘给破坏了,那滋味儿别提有多难受了!原本以为还有几个可供发泄,谁知竟也全部死亡。他满身的欲火越烧越旺,无处排遣,如何能不失态?

“阿弥陀佛……”帐外,双手被缚的玄奘在心中暗暗念诵了一声佛号。

他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那些女孩子正值花季,就离开尘世,殊为可惜。但既然落入魔鬼之手,无论怎样都是死路一条,能够有这样的结局,对此刻的她们来说,也实在是上天的恩赐了。

阿提拉终于意识到在沙希布身上出气是没有用的,他停了手,脸色铁青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一直冲到玄奘面前,冷冷地看着这个可恨的僧人。

玄奘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他双目微合,仪容平静,口中默默念诵着《往生咒》,替那些女孩子的亡魂超度。

这沉静的态度更加激怒了阿提拉:如果不是眼前这个沙门突然发难,自己此刻早已经快活得像神仙啦,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偏偏刚才自己还在他面前说那些快活话儿,这会儿可全成了笑话!此刻这个魔鬼教徒还能如此安静地打坐,谁知道他的内心会是怎样得意呢?

阿提拉越想越气,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青,呼呼地喘着粗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可恶的家伙。

羯拉伐罗理解地看着他所尊敬的首领,这位纯朴的教徒心中想的却是:几个女孩全死了,明天的血祭该如何进行?

其他人也都各怀心思,一时间,偌大的营地一片寂静,就连风都不刮了。

只有玄奘轻轻的诵经声,在这片寂静的旷野中显得格外清晰和庄严。

阿提拉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手中的牛皮鞭子用力一甩,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鞭梢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狠狠地落在玄奘头上。

然而诵经声并没有被打断,甚至没有顿上一顿,在清晰而连贯的经声中,人们看到,一缕黏稠的鲜血正从沙门的额上缓缓流下……

到此地步,玄奘心中早已不抱任何生还的打算。只是可怜那几个女孩子死得太惨,不管她们是不是来自那个神秘的女儿国,她们的行为都殊为可敬。自己既然碰上了这种事,又没有能力去救赎她们的性命,那就多替她们念上几卷经咒也好。

眼见这个沙门竟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阿提拉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冲着左右大声吼道:“把他给我吊起来!我看他还能这样舒舒服服地坐着!”

武士们早被眼前这情景给弄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上前,七手八脚地将玄奘架了起来,反吊在一棵胡杨树下。

羯拉伐罗紧张地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这位“兄弟”今日只怕性命难保。

阿提拉铁青着脸,用力朝地上唾了一口,再次举起皮鞭,狠狠地抽了过去。

随着鞭梢的一声脆响,僧衣应声而破,胸前的佛珠被抽断,哗啦一声散落了一地。

赭羯武士们站在两旁,面面相觑。他们跟随阿提拉时日不短,从未见他有过如此狂怒的时候。此时的他双目通红,面容扭曲狰狞,势如疯魔。皮鞭带着尖锐的风声,接二连三地落到那个沙门的身上。

扯碎的布片和着血肉在众人眼前飞舞着,树下的沙地已被染红,每个人的脸上都溅满鲜红的血点。

玄奘的神志渐渐模糊起来,黏稠的血液遮挡住了他的双眼。初时,他还想用禅定的力量勉力定住心神,继续诵经,可是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羯拉伐罗见阿提拉下手越来越狠,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一颗心越缩越紧,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他现在已经相信玄奘不是他的“兄弟”了,也知道以这个沙门的行为,就算被活活打死也不冤枉。但是这段日子的相处,怎么说也有了一点感情,他实在不愿意看着他就这么死去……

“阿……阿提拉……”眼见这位“兄弟”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身上的衣衫片片碎裂,头低低地垂到胸前,不知死活,而阿提拉却还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羯拉伐罗终于忍耐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沙地上,颤声说道,“您累了,歇一歇,喝口水吧……”

“滚!”阿提拉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一个跟头,但随即自己也冷静了下来。

到此地步,打死他的确没什么用了。

望着眼前被打得血肉模糊、已经昏死过去的僧人,阿提拉冷冷地说道:“我把你从秣和城带来,也费了不少事。若是就这样让你死了,也太不划算……”

两名武士奉命从湖中打来一桶冷水,浇在这沙门的头上。

玄奘的身体激灵了一下,冰冷的湖水刺激了他的头脑,使他涣散的意识渐渐聚拢回来。

他艰难地抬了抬头,只觉得天和地都在眼前转动,黑暗中呈现出一片模糊的血红色……这是混沌初开时的场景吗?我何时到了这里?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经过方才这一通折腾,阿提拉已经泄去了身体里的那股邪火,恢复了先前的冷静,此刻他正盘膝坐在一块波斯地毯上,对着玄奘缓缓说道,“听说你们佛教徒喜欢辩经,碰巧我也读过一些佛经,我想和你辩一辩。”

玄奘依然昏昏沉沉,所有的声音在他耳中都成了混沌初开时的乱响,没有任何意义……

阿提拉皱了皱眉头,回头望向那两名武士。武士们赶紧又提来一桶水,再次朝着他的头上浇了下去。

听到僧人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声,阿提拉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玄奘的神志终于回到了现实当中,虽然看不清什么,但阿提拉的话还是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一时间,他竟产生了一种异常荒诞的感觉,比回到混沌时代更为荒诞——

这个家伙居然说,要和自己辩经?

“你愿意跟我辩经吗?”阿提拉又问了一句,脸上居然有了笑容。

玄奘轻轻点了点头,一缕鲜血从口中流出,他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阿提拉道:“佛说,修佛是为了消除我们的罪业,是吧?”

佛陀好像并未单独说过这话吧?玄奘想,这阿提拉看来是读过一点佛经,可惜完全是断章取义,不值一提。

不过这话要解释起来却很长,而他现在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

见这沙门不说话,阿提拉冷冷一笑,继续说道:“我们轮回了无量劫,积累了无数的罪业,但是我们要驱除所有业障才可以达到涅槃的状态。你说这无量无数的罪业怎么可能消得完呢?若是消不完,还消个什么劲儿?”

旁边有几个武士已经笑了起来。

这也叫懂佛教么?玄奘心中一阵无奈,如果此时的他是自由的,像这样的辩论根本就不屑于参加。

佛言明心见性,一切罪业皆由无明造作,能不颠倒也就不再造作了,旧业自然会因光明而消。

譬如盲人多年迷路,现在眼睛复明,见过去种种如昨日噩梦,毕竟不实;又如慧日朗照,所照皆空。若不空时,何谈涅槃?

阿提拉哪里知道这沙门心中所想,只当对方无话可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不说话?是回答不上来了吧?”

玄奘吃力地抬头,阿提拉得意的面容在他的眼前虚晃着,那是一种完全不实的场景,恍若梦中……

他勉力咬了咬下唇,轻轻吐出了八个字:“千年黑暗,一灯……可消……”

这八个字耗去了他体内仅存的气力,说完这话,便觉眼前一黑,沉重的头颅又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

阿提拉愣了一愣,半晌没有言语。

直到沙希布过来请示:“已经很晚了,您看,要不要干脆……”

他做了个刀劈的动作。

“暂时不要。”阿提拉悻悻地说道,“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起风了,那树上悬吊的身体在风沙中微微晃动着,如同死人一般。但阿提拉知道,这个人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先关他几天。”他的目光阴冷得可怕,“等我拿下了那个魔鬼的国度,再来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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