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学佛网
用善的尺度记录人生!

学佛:众生的苦难与缺陷

太子越来越喜欢独处,他在禅定中观察到日常的那种感官欲乐,实在是太短暂太浮浅了!

“父王希望我能够成为转轮圣王。不错,转轮圣王人人都想做,但是有一个转轮圣王,就会有一群亡国之君,有谁愿意去做后者呢?更不用说,一个转轮圣王的诞生,不知要用多少无辜者的鲜血去铺垫!

“何况,转轮圣王就能永远保住自己的江山吗?难道就不会被其他的野心家所取代吗?

“即使我成为一个转轮圣王,也不足以为人类求得永远的、永恒的福祉,不足以让人类获得永恒的安乐与祥和,更不足以解决人类生老病死的问题。

“这个世界的杀戮和鲜血已经太多了,我或许改变不了这一切,但至少我自己能够抽身出来,不让自己的手上沾满血腥……”

悉达多终于下了决心,走出世的道路,离开这个欲望之所,出家修行。他希望能帮助众生寻找到苦难的根源,最终达成彻底解脱的目标。

这一次,母亲的劝说意外地没有奏效。无奈的净饭王只得采取缓兵之计,对他说:“迦毗罗卫的王位需要有人来继承,你必须先为王室尽了义务,生下王孙之后,才能出家。”

悉达多同意了。

仿佛上天也要成全佛陀,不久,耶输陀罗公主便生下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儿子。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满,净饭王心想:有了儿子,或许就可以拴住他那颗不安的心了吧?

然而,悉达多决心已定,他早已看到在那欢乐外表下深藏着的枷锁,他为自己新出生的儿子取名“罗睺罗”,意思就是——“枷锁”。

“你是一个佛教徒?”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将玄奘从一千多年前的佛陀时代生生拉回了现实。

玄奘抬起头,见问话的是个老人,身上裹着破旧的衣服,赤着脚,个头不高,精瘦,满脸皱纹,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有老有少,都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大概是这附近的村民吧?玄奘猜想着,忙站起身来,合掌问讯。

“你是来瞻礼圣迹的?”老人惊奇地问,“怎么就一个人?”

“一个人不可以吗?”玄奘微笑着反问道。

“这一带的森林里常有野狮子出没,有时它们会走到这片遗址中来。所以,没有人敢一个人到这里来。你大概是个外乡人,没见过野兽吧?”老人猜测道。

玄奘有些惊奇地问:“野狮子吗?昨天傍晚沙门还见到两只。它们就在这片遗址间漫步,脚步沉稳,如同经行一般。沙门觉得,既然同在圣地,就算有缘,还跟它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我看到它们就在那片草地上歇息,今天早晨才离开。”

老人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惊奇,他身后一个年轻人忍不住问道:“它们没有吃你?”

这话问得玄奘很无语,心说:它们若是吃了我,我还能在这儿跟你们说话吗?

那年轻人显然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尴尬地冲他一笑。

老人向玄奘介绍道:“我叫瓦卡尼柯,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子里。”

他又指了指旁边的中年人和身后的年轻人道:“这是我兄弟罗那伽,这是我的侄子提迦陀耶,后面的都是我的族人。请问法师是……”

玄奘合掌道:“沙门玄奘,是东土汉地来求法的比丘。”

“哦,”老人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听说过。”

众人一起坐了下来,很多人好奇地打量着玄奘,这位不知从哪里来的外乡僧侣浑身散发出恬静柔和的气息,令他们心生欢喜。

此时天已近午,有人回家取来食物,摆在他的面前。

菩萨戒规定:比丘不得拒绝在家人的供养,但也不能白白地接受供养,吃完饭,必须给人家讲经说法。

于是玄奘跟他们讲起了佛陀,虽然这些人就住在佛陀的故乡,但是对于佛陀生平的了解,确实不及饱读经书的玄奘。

讲到佛陀决定离开家去修行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提迦陀耶突然问道:“佛陀为何要抛弃对家庭的责任?他完全可以在‘家居期’结束后再出家。”

玄奘怔了一下,所谓“家居期”的说法是婆罗门教的传统。《摩奴法典》中对高种姓的“再生族”规定了“四行期”,即:梵行期、家居期、林栖期、遁世期。其中,“梵行期”指的是少年求学的阶段;“家居期”指的是从青年成家一直到中年以后的阶段,要求合法地完成娶妻、生子、做家长等世俗任务;“林栖期”指老年离家,退隐山林;“遁世期”指彻底告别尘世的生活,出家苦行至解脱。在印度历史上,晚年的出家者,特别是以国王的身份出家修行的,并不少见。

玄奘看了看四周,村民们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你们不是佛教徒吧?”他突然问道。

瓦卡尼柯老人点头道:“我们信奉的是大自在天湿婆。”

难怪!玄奘感到很好奇:“那怎么想起要到这里来呢?这里除了遗迹,什么都没有。”

“我们是来参拜佛母摩耶夫人的。”中年人罗那伽说道,“村子的人经常来拜,有时女人也来。这样可以保佑我们生一个健康聪明的儿子,就像悉达多太子一样。”

玄奘微微一笑,想不到佛母摩耶夫人竟然成了一些人心中求子的神。

提迦陀耶继续刚才的问题:“佛陀为什么要抛开他的家人,遁世修行?”

玄奘道:“佛陀是因为看到了世间的逼迫和不完满,为了让他的家人和世间的一切众生真正获得自由和安全,才出家修行的。”

“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和安全?”有人问。

“比如,存亡自在。”玄奘举了个最浅显的例子道,“这个世间有生老病死,不管你是什么人,每个人都无法摆脱老、病、死的厄运,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封闭的水池里的鱼,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池中的水越来越少,自己和家人必定会遭遇到厄运。你说,这能有什么自由和安全的感觉吗?”

“佛陀是为了解决老、病、死的问题,所以才离开家去修行的吗?”罗那伽插口问道。

玄奘点头道:“可以这么说。生死事大,佛陀就是因为这个因缘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罗那伽不解地摇头道:“可是,老、病、死,这些都是自然规律。为什么独独佛陀要对此感到忧虑呢?况且他还那么年轻,离死亡还早着呢!”

玄奘道:“当年也曾有人这么问过佛陀,佛陀的回答是,不管我是转轮王还是别的什么人,如果我老了,要痛苦地面对死亡的时候,有谁可以替代我吗?既然没有人可以替代我,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对这个我无法避免的厄运感到忧虑,并且尽力想办法去解决它呢?”

罗那伽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可是,忧虑也没有用啊……”

玄奘道:“很多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有人可能还会开导说:‘这种事情,别去想它就是了,因为想也没有用。’可是,真是这样吗?至少在你没有想到要去解决之前,不能轻易地得出有用还是无用的结论。再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忧虑都没有用,却不代表人们就真的不去想它了。诸位檀越,你们有谁敢说,自己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老、病、死的问题?”

众人相互看看,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玄奘道,“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这是最大的阴影,最深的烦恼,就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让人喘不过气来。而且,由于它的不可避免性,这阴影最终会演化成绝望。”

提迦陀耶道:“可是梵书上说,婆罗门死后会直接升天,刹帝利只要每天阅读《吠陀》经,按时给大神献祭,死后也会升天。佛陀为什么还要对此感到忧虑?”

“那么,更低的种姓呢?”玄奘问道。

“佛陀是刹帝利,他不需要为更低的种姓者操心。”

“事实上,佛陀不仅为他们操心,还为那些被献祭给大神的生灵操心。那些被作为祭品杀死的,有牲畜,也有人。当他们不得不死的时候,他们难道就不会感到恐惧、痛苦和绝望吗?

“有些人觉得有了《吠陀》的许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佛陀不这么想。小时候的他曾经被一件事情深深地困扰过,那就是老鹰把小鸟吃掉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鹰必须吃掉小鸟,

不然就会饿死?要知道无论是被吃掉还是饿死都是一件极端痛苦的事情,而佛陀又一向对痛苦的事情很敏感。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么小鸟被吃掉,要么老鹰被饿死?这么残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成了这个世界的常态。他不相信这是某位大神的杰作,我想也是。如果这个世界真是神创造的,神不会这样设计,因为所有被他创造出来的生灵都是他的孩子。你能想象一个父亲会故意让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吗?你能想象一个父亲会让他的一个孩子天生就必须做另一个孩子的食物,否则就要饿死吗?你能想象一个父亲会要求把他的孩子作为祭品杀死,献祭给他,并且以此作为另一些孩子升天的阶梯吗?如果有人要求我这么做,那么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有多大的能力,我都会对他说一句:我宁愿下地狱。

“我想佛陀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不相信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残忍。何况宇宙如此之大,几乎有着无穷的空间,并不需要这么残酷的设计。所以,他认为,这个世界之所以是这个样子的,一定另有原因。而他想找到这个原因。”

“那他也应该等到家居期结束后再出家。”提迦陀耶坚持道,“这样既完成了世俗的义务,又不耽误出世寻求真理和解脱。”

玄奘道:“沙门对你们所谓的家居期不是太明白,这个时间究竟是多长?是不是只要他没有因老病而对家庭构成负担,就都算是‘家居期’?”

“至少,他应该先继承王位,治理国家,去做一个转轮圣王,为子孙打下一个江山,然后再出家。这样也算是对他的亲族有个交代,就像阿育王的祖父旃陀罗笈多一样。”

“为了子孙?”玄奘忍不住笑了,“如果你们说,把国家治理好是为了子孙,这话还说得过去。但千万别说什么打江山做转轮圣王是为了子孙。”

“法师这话是什么意思?”罗那伽在一旁不解地问道。

玄奘道:“据沙门所知,阿育王是杀死了他的九十九个兄弟才登上皇位的。对于旃陀罗笈多来说,是不是只有阿育王才是他的孙子,其他九十九个就都不是呢?”

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他们竟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况且阿育王还杀死了他的全部王族政敌,这些人中包括了他的叔叔伯伯。也就是说,绝大多数都是旃陀罗笈多的亲生儿子。所谓为了子孙打天下,这不是一句笑话吗?”

说到这里,玄奘竟不可遏制地想起了自己离开长安前,发生在国内的那场政变。据说李渊曾老泪纵横地说道:“这难道就是得到天下的代价吗?”想必他的心中也有些后悔吧。

由李渊再联想到前隋的杨坚,多么了不起的皇帝!可他死后,五个儿子还不是拼了个你死我活?最后的胜利者杨广,也因为太过折腾而使得国家陷入乱局,自己死于非命不说,儿孙们也都被各路“反贼”杀光了吧?到现在,除了几个公主,杨坚还有后代留下来吗?

所以,要说打天下是为了实现个人的理想和抱负,这话或许没错;要说是为了国家和黎民百姓,虽说有贴金的嫌疑,也勉强说得过去;但要说是为了什么子孙后代和家族利益,则纯属梦话了。

“那他至少也该为了他的妻子和儿子留在家中吧?”提迦陀耶道。

“然后等到他老病交加的时候,就算度过了‘家居期’吗?”玄奘质疑道,“如果这段时间他死了呢?你要知道,生命是很脆弱的,有许多人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他的家人还不是要继续生活下去?那样算不算抛弃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呢?”

“当然不算。”提迦陀耶道,“因为死亡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啊,从道德上讲当然不算,但实际效果却是一样的。而且这种没有办法的事情经常发生,事实上谁也躲不掉。”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道:“法师说得是,谁家没有死过人呢?这样的事情躲也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倒不如不去想它,多想想活着的事情。”一个中年人突然说道。

玄奘道:“你这话,倒让我想起了我家乡的一位圣人,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未知生,焉知死?’意思是说,连活着的时候应该怎样做人都没有弄懂弄清,哪有时间去研究死了的事情?这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可是,死亡终究是每个有情众生都必须面对的问题,谁也逃避不了。我知道,绝大多数人对此都采取了一种自我安慰式的乐观与淡然的态度,无法真正看透这背后隐藏着的无法自主和永无出期的绝望,或者即使看到了也不去想它。可即便你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它还是会时不时地冒出来骚扰你一下。即使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考虑活着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但在某一段时间,比如生病的时候,不舒服的时候,甚至仅仅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你都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想到这个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讲,要人不去考虑死亡的问题是不太可能的。”

“是啊。”瓦卡尼柯老人信服地点头道,“我从三十多岁的时候,就经常会想到死亡的问题,有时候我也不想去想,但还是忍不住,我想我真的是老了……”

“有这个想法是人之常情,与年龄无关。”玄奘道,“哪怕是一个幼儿,从他知道人会死亡的那一刻起,这个阴影就已经在他的头脑中形成了。他会问:‘人死后究竟去了哪里?’有人可能会回答他说:‘去天堂。’有人会回答:‘去地狱。’有人会说:‘重新转世,重新开始。’有人会说:‘哪儿也不会去,人死了就没有了,彻底归入虚无。’还有的人会呵斥他说:‘你一个小孩子家,活得好好的想什么死啊?活着该做什么事情你搞明白了吗?’

“我的家乡还有一句话,叫作‘人死如灯灭’,就属于其中的一种回答。我知道印度有个顺世派,也持这种观点,所以他们主张今生尽情地享乐。”

“我们这里也有顺世派。”罗那伽不屑地说道,“他们没有道德观念,只知道纵欲享乐。还说反正人都是要死的,为什么不抓紧活着的时间多享受些快乐呢?他们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乐观的一群。”

玄奘道:“这种看似乐观旷达的态度,其实恰恰是一种最深的绝望。就像羚羊被狮子追赶,最终会停下来等待死亡一样,那不是通达,而是彻底绝望。人似乎比羚羊强一些,懂得通过享乐来掩饰人间的苦难和缺陷,陶醉于眼前短暂虚浮的快乐,短时间内或许可以起到一些作用,使人暂时忘却心底最深刻的创痛。然而这种回避终究于事无补,甚至还有引人堕落的嫌疑。”

众人默默点头,无论他们信仰的是什么,普遍不赞成放纵的态度。

玄奘接着说道:“每个人都有看到自己亲人死亡的经历,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当时悲伤一下,感慨一下,然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有的人承受不了失去亲人的打击,也跟着去了;还有的人日日生活在对死亡的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只有很少的人会真正认真地去思考,死亡究竟是什么?或者打算去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的人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活着,他们中的大多数考虑的都是活着的事情。这些人中有贫有富,有智有愚;有的读过书,有的没有读过;有的做过官,有的没有做过;有的人可能会娶很多妻子,有的人一生都不会娶妻;有的人会生很多小孩,有的人一个孩子都没有;有的人总是生病,有的人却从来没有生过病;有的人怕死,有的人对死亡无动于衷……但是,不管他们有多大的不同,所有的人都会死,只有这一条是没有例外的,不管你怕还是不怕,也不管你在乎还是不在乎,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人们才会想到死,谈论死,把这作为一个大问题来看待。所以,佛陀才会说:生死事大。

“在佛陀看来,这才是人类最大的苦难和缺陷。年轻健康的生命早晚要承受衰老疾病的酷刑,承受死亡的悲剧。众生真的是生命的拥有者吗?为何对自己的生命没有丝毫的掌控权?对于聪明、敏感,自以为充满智慧的人类来说,这是最深的绝望。为什么不给予正视呢?为什么要回避呢?如果他不去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就算他一直守候在他的家人身边,哪儿也不去,他也不可能真正保护他们——净饭王会死,波阇波提夫人会死,耶输陀罗耶轮陀罗会死,罗睺罗也会死。在死亡面前,所谓的陪伴和保护不过是一句笑话,所谓的负责也只是一个笑话。当他的亲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死亡之门的时候,他能拉得住他们吗?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带走了他们!

“所以,佛陀才会去思考,去寻找,思考人生痛苦的根源,寻找生老病死的原因、轮回的原因以及脱离轮回达到究竟解脱的方法。他不相信这个残酷的世界是以善名著称的大神创造的,他想找到真相,想知道为什么众生都被束缚在这个罗网之中,挣脱不开?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苦果?这些问题的提出不仅是为他自己,也是为他的家人,更是为了所有众生。

“至于你们所说的做转轮圣王,当然很伟大。但是同这件事情相比,就实在是微不足道了。人们迷恋世间的一切,渴望财富、权力、名利、享乐,为了得到这一切,有的人甚至不择手段。转轮王当然可以做很多事情,这些事情对他的百姓有好有坏,但通常都是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牺牲另一部分人,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胜负游戏。如果他发动战争,则有可能血流成河。

“其实,在共同的无可逃避的死亡面前,人类所追求的一切,都不过是在一所巨大的监牢内折腾罢了。人一出生就在这所监牢里,把这所监牢当成他的全部世界,相互之间不停地争斗。有的人获得了比别人更多的食物和器具,有的人获得了其他人的尊重,还有的人拥有了对其他人生杀予夺的权力,于是便开始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殊不知,他自己的命也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当他不得不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与那些被他生杀予夺的众生相比,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可是,如果他追求的就是活着时的成就,根本就不介意死亡呢?”有人突然插口问道。

玄奘摇头道:“我也不介意死亡,但这是两回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惧怕死亡,他们中间有的愿为家人而死,有的愿为知己而死,有的愿为君王而死,有的愿为真理而死,还有的甚至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嗜好,也甘愿赴死。但是沙门要说的是,自愿赴死与不得不死是两个概念,主动选择和被动接受也绝不是一回事,你的生命究竟是在你自己手里,还是在别的什么东西手上,这种感觉也完全不同。如果你仔细想想,当你怀着喜悦的心情看着你的孩子出生,在你尚且不知道他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毫不怀疑地断定,他必定会死,他必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承受这份恐惧和痛苦。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世人已经习惯了,身处牢笼之中,还觉得很踏实。但是我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奴隶和死囚一样,既没有自由感,也没有安全感。可笑身边的人还在这里蝇营狗苟,说什么‘这是我的,那是我的,你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之类的话。

“而佛陀就是想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众生为什么会进入这所监牢?能不能出离?怎样出离?众生有没有可能真正成为自己的主人?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他需要一个答案,众生其实也需要一个答案。佛陀出世的本怀,就是为了要使众生摆脱生、老、病、死的缠缚,从而成为自己的主人。在佛陀看来,这才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众生才是真正自由的,也才是真正安全和有尊严的。”

这番话说完,众人都不禁“啧啧”称叹道:“如此说来,佛陀真的是悲悯众生,他的志愿实在是太大了!”

这是当然,玄奘想,所以佛陀才会成为众生的导师,成为这个世间永不寂灭的智慧之光……

村民们带着回味回去了,走之前,他们纷纷对玄奘说:“明天我们还要来听法师讲佛陀的故事。”

夜间,玄奘静静地禅坐在王宫的基址上,任轻柔的思绪慢慢飘荡开来。从喜马拉雅吹来的风轻轻拂过,空气中弥漫着雪山的冰冷气息,带着无忧树叶特有的清香。他就在这股清寒的香气中进入禅定,似乎还能够感受到当年佛陀的呼吸……

眼前的遗址,渐渐幻化成一座美丽的宫殿。空中,半盏明月正将它的柔光洒下,给宫殿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清辉,一个身着锦衣长袍的年轻人,就在这光辉中朝他走了过来。

玄奘一动也不敢动,怔怔地看着那个华服青年——他看上去是那么年轻,高高瘦瘦的身材,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清癯而英俊的面庞,细腻且泛着光泽的蜜色肌肤……他缓慢地走着,来到一个金色的床塌前,静静凝望着床上熟睡的美丽女子和她身旁的婴儿。

有那么一瞬间,玄奘突然感觉自己距离此人如此之近,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这就是佛陀啊!乔达摩·悉达多,古迦毗罗卫国的太子,曾经修行了三大阿僧祇劫的菩萨,每一世都牺牲自己、成就众生,积聚了数不清的功德,他终将成为人天的导师!

但是,此时的菩萨,还只是一个心存疑惑的年轻人,他只有十九岁。从这一天起,年轻的他决定告别娇妻幼子,告别豪华的宫廷生活,告别唾手可得的王位,走向阿拔弥河边的森林。那里是古跋伽仙人们修苦行的地方,他将去那里寻找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的答案。

为了不给自己的出走制造麻烦,他没有去抱刚刚出生的小王子,只是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便转身悄悄离开,趁着茫茫夜色出殿而去。

城外的月光下,为他牵马的车夫车匿涕泣相劝道:“太子生长宫中,安享尊荣。今到山林,伴随荆棘虫兽,怎么经得住这诸多苦患和险难呢?”

悉达多回答道:“我在宫中,虽能避免有形的荆棘虫兽,却不能免于无形的荆棘虫兽。我现在离开,正是打算彻底解除人间的苦难,从而得到永久的真实的安乐。”

在优楼频罗村附近的森林边缘,太子用身上华丽的宝衣同一名苦行者交换了一件破旧的衣服,然后剃除须发,走入森林。

从这天起,那个高贵的悉达多太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修行者悉达多——

他手持钵盂开始行乞;他严格遵循“过午不食,日中一食”的沙门戒律;他开始寻找导师,学习并不断超越……

悉达多最先拜访的两位导师:一个是数论派的苦行者,名叫阿罗逻伽那摩,另一位是瑜伽大师优陀伽罗摩补多罗,他们同属于重视禅定、以修心来启发智慧的实证派。

阿罗逻仙人对他说:“要消灭生死的根本问题,首先应当住在闲空的所在修习禅定。从一禅依次进入四禅,就到达了无想报的境界。有智慧的人可以通过远离挂碍、烦恼的‘如实智’,完全证悟这个教法,并能乐住于法中,以达到真正彻底解脱。这是修行者的彼岸,是幸福的源泉。”

听了阿罗逻仙人的介绍,悉达多开始跟随他学习这种禅法,他天赋惊人,又有禅定的底子,没过多久,便通过深入的直观掌握了这种禅定,渐渐进入一种冥想、纯净、虚幻和无限的状态之中……

但悉达多很快发现,这里并不像导师所说的,是一个自由的王国。当他从冥想中走出,仍然会有很多的烦恼。他知道,这不是一种理想的状态。

于是,当悉达多认为自己已经能够娴熟地驾驭这种禅定时,便继续向导师请教,希望可以学到更多更高深的东西。

阿罗逻坦率地告诉悉达多,这已经是他所证之法的全部。然后,他以异常尊敬的态度邀请悉达多同他一道作为那些同修者的“导师”,共同领众弘法。

菩萨的头脑没有发热,他意识到导师的教法只能使他达到“无所有处”的定境,这只是思维境界上的提高,并没有达到“灭苦”和显发“智慧”的目的,更不可能超脱生死。自己远没有彻悟真理,如果就这样去教导别人,无异于以盲导盲。

所以,悉达多谢绝了导师的邀请,告辞离开。

不久,悉达多又来到瑜伽大师优陀罗伽罗摩补多罗的住处,在他的门下学习另外一种禅法。

这是一种古印度自古无人能够超越的最高禅定境界,叫作“非想非非想处定”,即泯去“想”和“非想”的差别,住于“平等寂静”的知见之中,感到心似乎与“不动的真理”合一。

悉达多很快就能娴熟地驾驭这种禅定,于是,导师向他发出了同样的邀请。但他仍然觉得,到目前为止,这些禅定都没能解决他的问题。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告辞离开。

不过,虽然对这些理论和修持感到不满足,佛陀却并不排斥这些教法。他后来把这种“非想非非想处定”的禅法列为世间法“四无色定”中最高的禅定境界,这种禅定的修持方法,也被佛教继承下来。

佛教在禅定上安立智慧,却认为只修禅定无法契合真理。禅定虽是心的锻炼,但出定后又会回到动摇不停的心,所以佛陀才会认为,禅定自身是盲目的。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悉达多又陆续拜访了许多其他学派的学者和大师,比如当时赫赫有名的事火外道。悉达多与他们进行交流、探讨和辩论,希望能为自己寻找到一种最适合的修行法门。

然而,他发现,所有这些都是生灭无常的,那些事火的行者,心中反而被欲火所烧,这不能不令他感到极大的失望,最后只得郁郁离去。

 收藏 (0) 随喜

日行一善,功德无量!

支付宝扫一扫随喜

微信扫一扫随喜

文章欢迎转发,分享,功德无量:学佛网 » 学佛:众生的苦难与缺陷
分享到: 生成海报

佛渡有緣人 抢沙发

切换注册

登录

忘记密码 ?

切换登录

注册

我们将发送一封验证邮件至你的邮箱, 请正确填写以完成账号注册和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