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佛网跟我学习参禅的信众，有些人跟随我已经几十年了，已经真实得到禅法的利益，他们在经济和时间上，也会无私地奉献，只不过人数非常有限，如果只有一两个人的奉献供养，道场就很难维持。但是，我又不能不教禅法，因为这是师父传给我的，而我自己得力的，也正是这套禅法。所以，我当然不能一直靠着较为方便的方法接引大众，而不用究竟法来指导大众。
我每年都会举办一两次精进禅七，但愿意来学习的人愈来愈少，很难开拓。这一方面因为师父教给我们的禅法，教诫严峻，不容易被一般大众接受；另一方面，我自己的道场又那么小，所以真的蛮难推动的。
我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能对师父教给我们的禅法有所体验，也真能感受到师父的大法有多么好，所以，师父的每一个弟子，包括出家弟子和在家居士，都有责任把师父教给我们的禅法继续传承下去。
要传承，自己就要先有所体验。当你有真实体验的时候，你的生命才会有真实的受用，以至于在你的生活言行中，才能把这份真实力量的智慧和慈悲显现出来。否则，连自己都无法得力，又如何让别人得力？
佛法是一个很实际的课题，佛陀所有的言教，都是为了能让我们的生命达到圆满究竟成就。如果你只是知道“这是哪一种烦恼，所以该用哪一种方法来对治”，这就只是停留在文字上的认知理解而已。这种文字的认知，固然可以作为我们修行的指导，但不能把这种认知当成亲身的实证——“认知”和“实证”完全是两回事。
我们在《雪中足迹》里，处处可以看到师父的体证。比方我们刚刚提到的“男女界线”，他一向都严谨防范，但到了晚年，却自然而然地变得不像以前那么严格。为什么呢？他说，到了老年，心中已经没有所谓的男女相了。没有真实的男女相，还需不需要建立男、女相的防护机制？当然就不需要了，因为在他老人家的心里，是连男女相都不可得，都是统一相，欲望当然不会生起。
其实，不必师父自己说，我们从他的日常生活也可以见到端倪。比方说，后来，我看到师父的侍者也有女众，当时我吓了一大跳！因为在早期，如果一时身边没有男众，他就自己当自己的侍者，绝不假手任何女众，即便女众出家弟子也不例外。我还记得，男众弟子要问法，可以进到他的房间请益，但若是女众要问问题，师父就会到厅堂来回答大家，绝对不允许女众进到他的房间。
这个例子告诉我们，当我们还无法真正突破生死烦恼时，必须借着佛法的修行或戒律，来建立自己的防护机制。
例如，容易发脾气的人，就要修慈悲观。怎么修呢？比方说，你可以看看佛陀对我们众生有多么慈悲，或自己对儿女有多么慈悲，然后再想想，为什么对别人，你就非得要这么计较呢？如果你能有这样的思维，就不会让自己一直掉落在自己的私执、私爱里，这就是所谓的防护机制。当我们能做到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时候，只要有机会能利益众生，我们就会尽力去做。
师父身心体证所展现的智慧和慈悲，不仅是“男女相”不存在了，在待人处事各个方面，他都显现出和早期非常不一样的善巧方便。
比方说，前两天，这里的一位法师或菩萨告诉我，果谷菩萨最初亲近师父的时候，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果谷菩萨见到这么一位东方和尚，就问：“你会不会功夫啊？”
我从来没看过师父练过功夫，没看过他打过功夫，也没看过他展现过功夫，但是师父当时居然回答果谷菩萨：“会！”接着，无论果谷菩萨问什么，师父都说他会！
我以前在编《人生杂志》时，单单是把“数十人”写成“约百人”，就已经被师父“念”得要命了，那师父自己又在演哪一出啊？
说句老实话，我真的不知道师父会功夫，而且，如果真的要从练功的角度来看，我真的觉得他是不够格的，因为他老人家在青少年时，顶多是在佛学院打打太极，或学一些健身的拳法体操，真要论及能够收徒弟打拳的真功夫，他应该不能算是功夫Master。至少我看到、我知道的，他是禅法的Master，也从没见他打过一招半式。可能最高明的招式，就是无招无式吧！
圣严师父早期在中国台湾是很严格的、有棱有角，一切清规戒律都得确切遵守，但到了晚年，他却这么圆融，时时施展妙法，处处方便接引。
为什么师父早期这么注重形相上的法规教条，晚期就这么方便呢？其实不是“法”的对错分别，而是当他内心修证已经到达某种体验时，他知道法法皆如；当他身心已经融合了这一切时，当然也就没有这些“相”的存在。当他面对还未能修行体悟的众生时，为了成就大众的道业，他就用最能和众生根器相应的方法来接引大众，在无相之中建立一个相——比方说，他回答十三岁的果谷菩萨他会功夫，借着这个“会功夫”的相，来接引果谷菩萨。
